成文堂

『因百，我這一份歸你。』

這句話，是出自林文月的《芋泥》一散文中。『師長之中，臺靜農先生與孔德成先生不嗜甜品，……鄭先生一向食量不大，但遇著甜品，每每可以獨享雙份。臺先生總是把自己的一份推向鄭先生面前，笑說：『因百，我這一份歸你。』』

通常面對自己不喜歡吃的食物，有三種做法。一是外向點社交型的問他人吃不吃：『我不喜歡甜食，你要不要也把我這份吃了？』；二是比較害羞，不好意思問他人吃不吃，只把自己不吃的擱在那裡；三是對大家說：『我不喜歡這個，我不吃！』然後就把它推到角落去。可是臺先生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：『我這一份歸你』。顯出兩人相識很久，知道鄭先生喜歡吃什麼，不用詢問、不得推搪回來的一句『歸你』，相信鄭先生也欣然接受吧。

有時候簡單的一句話，很有力量。

想起林海音的《城南舊事》中曾說過，『一個字的命令最可怕』，爸爸叫起床就一個字：『起！』。比起嘮嘮叨叨老媽每天催你起床：『快遲到了啊～！你這小子為什麼每天都賴床～！』之類的，來得更有力量，更具威嚴，更令人拒絕不了。

臺先生沒有我前面所假設的長句子或者重語氣，只是笑著簡單說了一句『因百，我這一份歸你』，透著淡淡的感情。唯有認識很久的人，相處合得來的人，才更能省去繁瑣說話吧。那簡單的話語，或許隱藏著需要細味的地方。

我欣賞的就是這份簡潔。

其實我想要說的，只是臺先生跟鄭先生的深厚友誼。更詳細可以看《從溫州街到溫州街》。

林文月《三月曝書》，簡體，世紀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，2009.